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叛逆者團隊,觀點具有挑戰性、能夠增強原有觀點或跟其他觀點結合誕生出新想法,集體智慧就是這樣一加一變成大於二。



文:馬修.席德(Matthew Syed)

創意的社交性脈絡符合全面性觀點,讓我們可以注意到一項頗具啟發性的事實,就是一項革新會跟該社交網絡裡,大家腦袋某些部分的創意有所相關,但是大家腦袋裡的創意,也跟這些人所參與的網絡的多樣性有關。演化理論學家麥可.穆蘇克里希納(Michael Muthukrishna)和約瑟夫.亨里奇,便將這個所有大腦相互連接起來的脈絡稱為「集體大腦」,他們寫道:


對於創新的來源,一個常見的認知是源自於卡萊爾所說的「偉大的人」——思想家、天才、偉大的發明家——這些人的認知能力遠遠超過他人。他們會獨自在思想上做出極大的、與眾不同的努力,把我們帶到新的高度。他們可能會站在過去一些偉人的肩膀上;但是他們之所以能看得更遠,是因為他們個人的見解;他們個人的天賦異稟。我們想指出……這些獨立的個體可以被視為集體大腦的產品、是先前彼此孤立的想法的相交集之處。
這樣的描述,解釋了革新為什麼常常會在幾乎同一時間,在不同人的大腦中發生,長久以來,命運或天意被引用來解釋為什麼在不同的時空中,查爾斯.達爾文、阿爾弗雷德.羅素.華萊士幾乎在同一個月裡想出不同版本的演化論;又或者解釋了,為什麼萊布尼茲和牛頓幾乎同時觸及微積分的概念。但是當歷史學家發現這些「巧合」並非例外,而是常態的時候,命運的說法就難以讓人信服了,如同史蒂芬.強生(Steven Johnson)所說的:


一六一一年時,太陽黑子同時被住在四個不同國家的科學家發現到;第一顆電池,是在一七四五年和一七四六年,分別由迪恩.馮.克萊斯特(Dean Von Kleist)和萊頓的庫尼厄斯(Cuneus of Leyden)所發明……能量守恆定律在一八四〇年代,四度被計算出來,而且每次都是彼此獨立的事件。基因變異對於演化的重要性是由S. 柯斯金斯基(S. Korschinsky)在一八九九年所提出,而雨果.德弗里(Hugo de Vries)在一九〇一年亦提出同樣的看法,而X光對於突變率的衝擊,則是在一九二七年由兩位學者各自發現。電話、電報、蒸氣機、攝影、真空管、無線電——重要的科學進展幾乎都有分身隱身在現代生活的原生故事裡。
為什麼這些「獨立的」發現和發明這麼常一起發生?我們現在可以看出,他們是心智和心智之間的彼此連結,在形成網絡後可預期的結果。當大家開始跟類似的人和想法產生連結時,就常常會找出類似的關聯性和發現。

同時,我們也可以在不同的層級看到這個事實。舉例來說,人類學家蜜雪兒.柯萊恩(Michelle Kline)和羅伯.伯艾德(Rob Boyd)研究了太平洋諸島上的革新率。這些小島之間相隔著數百英里的海洋,這讓他們有辦法證明集體大腦的規模跟創新速度的關係。研究人員發現,科技的精密程度跟當地人際網絡的大小高度相關。網絡愈大,想法之間的重組、競爭並產生外溢效果的機會也愈大。

或是澳洲維多利亞省南邊兩百四十公里處的塔斯馬尼亞州為例,當歐洲人在十八世紀晚期首度跟當地人發生接觸時,他們的科技原始程度讓人驚訝;一些四萬年前的部落所使用的工具組,都比他們的更為精密。塔斯馬尼亞人只有單叉式的矛、(會漏水的)草筏,也因此抓不到吃不到魚(即便大海之中的漁量充足),飲水的工具則是骷髏。

他們怎麼會被困在如此基礎的科技層面?哈佛大學人類學家約瑟夫.亨里奇指出了缺少的那片拼圖是什麼。一萬兩千年前,海平面上升,洪水淹沒了巴斯海峽,因此也讓塔斯馬尼亞跟澳洲的其他部分分開了。這一萬兩千多年裡,他們無法取得更大的想法網絡,集體大腦也就縮水了。

於是,一小群的人口就這樣被孤立出去,這同時還會產生另外一個風險,就是一名技術高超的手藝人,可能會在將他的技藝傳授給徒弟們之前先行死去,然後導致他們失去那些得來不易的發明。更重要的是,海峽讓他們再也無法跟澳洲溝通和交流了:他們無法學習、進步、重組。帕瑪︱恩永甘人口擴張,甚至越過了海峽;塔斯馬尼亞人在洪水淹沒海峽之際,明明跟帕瑪︱恩永甘人擁有同樣的科技,人口卻是在驟減。

直接用科技來進行比較,也可以得出同樣的結果。每一年,亨里奇都會給新的學生看來自四個不同地區居民所使用的工具組合,包括:十八世紀的塔斯馬尼亞人、十七世紀的澳洲原住民、尼安德塔人,以及三萬年前的人類。他要求學生們去評量製作工具的人種的認知能力高低,學生總是會給出同樣的回答。他們給塔斯馬尼亞人和尼安德塔人的認知能力評價,都低於澳洲原住民以及三萬年前的住民,因為前兩者所使用的工具沒那麼精密。

若是這麼想就錯了,為什麼?因為光從使用工具的複雜程度,是無法判斷單一個體與生俱來的認知能力。原因在於,革新並不只是跟個體有關,個體之間的連結也很重要。回想一下洪水之前的塔斯馬尼亞人。這些居民在認知能力方面的天生條件完全一致,但是在工具的精密程度上卻是天壤之別。

我們現在可以理解,這個類似的分析可以適用於更整體性的局面上。塔斯馬尼亞難以發生革新,是因為跟重組的機會分離了,而之所以分離,並不是內部者思維模式所致,而是因為一場洪災。他們並不是心理上跟新的點子分開來了,而是在實體上被分隔。網絡結構上的中斷,在創新的過程中置入了相當具體的限制。

這樣子的隔絕也可以是意識形態上的。好幾個世紀以來,女性都被排除在想法的網絡之外。這讓整個社會群體都得面對一個障礙,但這個障礙並不是洪水帶來的,而是偏執所造成的。這點也延續到啟蒙時期,如同社會心理學家卡蘿.塔弗里斯(Carol Tarris)曾寫道:「『啟蒙運動』限縮了女人的權利,她們……接受更高的教育以及專業訓練。」

這一點對社會中的女性不公平——也讓男人的創意能力急遽地減少。男人無法取得那些來自另外一半的人口可能會提出的點子——那些多樣化的觀點、資訊和發現——集體大腦不斷地在縮小。如果還要對於人類歷史進展過程中創新發生的步調,再說點什麼的話,那就會是,如果女人被放進想法網絡裡的話,創新的腳步將會快上許多。

簡單的數學就可以證明這些要點。亨里奇邀請我們一起想像兩個想要發明特定科技的部落:假設那項科技是一張弓和一支箭好了。他請我們繼續想像:這兩個部落有著不同的特徵。天才部落很聰明,他們的腦子很大。另一方面,網絡部落很會社交,他們很喜歡互動。現在,假設天才部落中的每個天才都是絕頂聰明,以至於僅僅透過獨自的努力和想像,每十個世代的時間就可以製造出一次這項發明。而另一方面,網絡部落中的每個人,則是要每一千個世代才會創造出這項發明一次。那麼我們可以這麼說,天才部落的聰明程度,是網絡部落的一百倍。

但是,天才們並不是很會社交,他們的人際網絡中只有一個朋友,他們只能從這位朋友身上學習。另一方面,在網絡部落中,每個人都有十個朋友,這讓他們的社交性是天才們的十倍。現在,先讓每個人都獨自去發明弓箭,接著再試著從朋友身上學習。假設每次遇到朋友,從他們身上學到東西的機率是百分之五十,在哪一組人當中,這項發明最後會比較普遍呢?

答案與直覺正好相反。天才部落中,只有百分之十八的人會擁有這項發明,這些人當中,有一半的人會是自己做出來。而另一方面在網絡部落裡,則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會擁有這項發明,而其中只有百分之零點一的人會是自己獨立想出來的,而其他人則會是從他們的朋友身上學來的。然後這當中的每一個人,現在都會有機會可以改進這項發明,並且再將自己的見解投入到他們的網絡之中。結果相當明確——並且符合田野數據、實驗室的實驗以及多項歷史上的案例,如同亨里奇所言:



「如果你想要擁有很酷的科技,那善於社交比很聰明來得更好。」

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叛逆者團隊:激發多元觀點,挑戰困難任務的工作組合》,時報出版

作者:馬修.席德(Matthew Syed)
譯者:陳映竹


明明每個成員都很棒,就是沒有突破性進展?
叛逆觀點驅動團隊智慧,活絡多元解題能力,
達成一加一大於二的倍數綜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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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鳳贊同力薦:
「我在招聘的時候有兩個原則,
一個是他的經歷、看事情的方法必須要跟現有成員不重疊。」

你是複製人,還是叛逆者?

——複製人團隊同質性高,觀點彼此複製、強化,最終背離事實而不自知,
還自稱這是「向心力極強」的展現。

為什麼美國中情局的用人策略在九一一招致災難性失敗?

個人卓越凌駕於團體多元性的召募方式,導致中情局成為同質性極高(白人、男性、盎格魯-撒克遜人、新教徒)的組織,對賓拉登恐攻恫嚇影片中已經震耳欲聾的暗示警訊視而不見。

為什麼由英國政治菁英組成的稅改團隊催生出淪為笑柄的人頭稅?

這一群菁英有專業,卻無法充分代表社會樣本,他們口中的鄰居是住在八英里外的莊園豪宅。他們對稅務問題的認知只有冰山一隅,還自豪這是一次快速凝聚共識的合作。

——叛逆者團隊,觀點具有挑戰性、能夠增強原有觀點或跟其他觀點結合誕生出新想法,

集體智慧就是這樣一加一變成大於二。

為什麼由足球門外漢組成的技術團隊績效大勝專業顧問?

英國男足接連六次在國際賽事的PK賽中敗北慘遭淘汰後,召募了一支由新創公司創辦人、教育家、橄欖球專家和自行車專家組成的技術顧問團隊,媒體笑稱:一名專業教練忘掉的足球知識都比他們這一生學到的多。但這支團隊的亮眼表現跌破大眾眼鏡。

局勢愈混沌、任務愈艱巨,你愈需要一支超強的叛逆者團隊

——避免多元性的誤解

團隊需要的「認知多元性」,經常被誤解為「族群多元性」。

以兩個經濟學家為例,一個是白人中年男性,並且是同性戀;另一個則是黑人年輕女性,異性戀,這兩個經濟學家在族群上完全不同。但如果他們念的是同一間大學,跟著同一位教授學習,在應對問題的時候,他們可能就會很像複製人。

——多元觀點的表達管道要暢通

階級制度經常導致多元性的失能。

一場著名的聖母峰山難(被拍攝成好萊塢電影《聖母峰》),就是因為領隊的無上權威勝過其他人,原本已嗅到危險即將來襲的其他團隊成員寧可選擇自我消音,也不想挑戰權威。團隊無法倖免於難,不是因為缺乏必要資訊,而是意見無法充分表達。後來的研究甚至證實:階級愈分明的登山團隊,死亡機率愈高。

——讓叛逆者效應外溢至團隊之外

比起才智,善於擴張社交網絡的團隊更有創造力。

賈伯斯曾在辦公大樓中庭設立洗手間,各角落的員工必須離開座位、集中於此如廁,看似沒有效率,實則是創造員工閒談交流點子的機會。不同的點子相互碰撞,才有機會 「異花授粉」,開出新品種的花朵。

——讓觀點擴散至同溫層之外

「信任」是說服不同立場的不二法門。

同溫層與外界觀點的歧異日益加劇,無法彼此認同,關鍵在於缺乏信任。一個從小被灌輸「白人優越主義」的極端分子,就是在大學同學與他建立情誼、取得信任,並讓他接觸客觀證據之後,才轉變成為種族歧視家族中的叛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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