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我相信許多事情背後,總有神祕的因緣,很多看似曲折的辛苦,其實正將我們帶往一條美好的道路。這看似老派雞湯文的論調,卻是我活了大半輩子後,最衷心的感想。或許在此刻,你正面對巨大壓力,對無能為力的自己感到挫折沮喪,但請一定要記得,你的人生路還很長,再不開心的事情終究都能過去。重點是,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文:陳珮甄(Selena)
怕自己不夠努力,錯過任何能夠翻身的機會
為了不重複上一代的人生,我像是背後有惡鬼正追趕著似地,拚盡全力,向前奔跑。
大學畢業時,同學在台北就業拿到的薪資,在兩萬八千元到三萬元之間。
這對我來說是絕對不可行的。在台北租屋是一筆龐大的開銷,再加上物價、交通費、每月需還的助學貸款,怎麼想都不會有翻身的可能。我反覆在各種資料、商學院論壇間查找訊息,最後確定外商公司是唯一的活路。
文組出身的我,在科技業別的外商公司並沒有優勢,倒是消費品類型外商公司的行銷職位,或許還有機會一搏。那些年消費品外商公司在台灣積極徵才,比起台資企業,更樂於聘用完全沒有經驗的新鮮人,從零開始培訓人才。最重要的是,外商企業雖然工作壓力大,薪資也給得豪爽。那時,我在網路上找到的訊息都說,進得了薪資優渥的世界第一大消費品外商分公司,年薪甚至第一年就可以破百萬。
美好到不可思議的高薪福利,成為我日思夜想的救贖。
既然薪資待遇豐厚,競爭者必然很多。網路上說,大部分新人的名額都由台大、政大畢業生占據了,每年釋出少少的幾個名額,只會錄取最頂尖的畢業生。
我知道自己不頂尖,還偏鈍,能搆上國立中字輩大學的門檻,已是萬幸。但我渴望翻身,期待一份好的工作,將過去人生的負面因子一筆勾消。我沒有其他選擇,就算很困難,都需要用力一搏,或許老天憐憫,就能讓我脫離在這金錢匱乏感中,無止盡恐慌的宿命輪迴。
我向所有知名的消費品外商公司:寶僑、聯合利華、萊雅、嬌生、雀巢等投遞履歷。這些外商公司遵循總部的全球召募流程,大費周章完成申請資料後,便是一次又一次的面試關卡。
這些面試都在台北舉行,而我人在天氣炎熱的高雄,車程距離五小時之久。那段時間我最常做的事情,是在凌晨三點按掉鬧鐘、揹起背包,搭五個小時的統聯客運到台北。一路睡睡醒醒地晃到台北後,便就地尋找鄰近的麥當勞,點杯玉米濃湯,然後從背包裡取出套裝,到洗手間換上。
我會在麥當勞洗手間的鏡子前整理好頭髮、抹上粉底掩飾一夜沒飽眠的憔悴,再循著上班族的足跡,搭捷運趕赴早上九點半的面試。推開外商公司光潔明亮的玻璃門之前先深呼吸,壓抑住因為太渴望獲得工作機會而極度緊繃的情緒,接著,在臉上扯出一弧恰恰好的自信微笑後,踏入門內。
我就用這種最刻苦的方式往返台北、高雄。統聯的回數票票根厚厚一疊地堆放在我的書桌上,研究所畢業前半年,我累積搭了超過五十趟的里程。這瘋狂的努力,源於我的害怕——怕自己不夠努力,錯過任何能夠翻身的機會。
終於,我在研究所畢業典禮的那天早上,接到一家全球最大消費品外商企業的電話,恭喜我錄取了。
接到電話的我興奮到跳起來,忍不住歡呼大叫。那時的我,真心以為獲得了高薪工作,從此就能告別過去所有的壓抑忍耐,邁入閃亮亮的人生。卻沒有想到,這份為我解決經濟困境的工作所帶來的快樂,驚人的短暫。
努力雖然是成功的基石,卻不是達成夢想的保證
到新公司報到的第一天,我穿了拘謹的白襯衫與黑裙,在冷氣永遠太強的辦公室裡,豎起每一根寒毛,過度緊張地在陌生環境中,試圖呈現出最好的自己。意外的是,大部分新進同仁才剛進辦公室,就能與前輩們熱絡攀談起來,我這才知道,他們都是台大的應屆畢業生。這間外商大部分的雇員都來自台大、政大,也是最優秀的菁英人才,更是最積極求上進的一群。
大部分同事很快融入狀況,我反而退縮了。能被這間外商錄取,是拚命一搏的結果,我自覺非常幸運,但這個念頭的另一面,卻是我始終難以擺脫的潛意識:「我不夠好,我不值得被這麼好的公司錄取。我只不過是運氣好而已,並沒有真正的實力。」
為了說服自己「其實我沒有那麼弱」,我積極努力地想將每件事情做到最好,希望透過工作上的表現,告訴別人,也告訴自己「我是夠好的人」。就算我不是頂尖大學畢業,成績也不會輸給任何人!
只可惜,我的競爭對手不只學歷優、腦袋好,也都與我一樣,積極想在工作中求表現。大家平日一起窩在會議室裡頭吃便當,晚上不時相約出去聚餐,在工作中的較勁卻從不手軟。才上任沒多久,我的公司信箱裡頭就出現同梯的信件:精煉的英文用字,配上銷售現場的照片,介紹自己在行銷活動中為品牌大力宣傳的成果。收件人是全公司的同仁,以及美國總部品牌團隊。
這對我來說,完全是震撼教育。尤其同事洋洋得意地展示工作成績的同時,我卻只能站在賣場裡面,死命掐著自己的手關節、沉默聽店主管對我咆哮三字經,再將我準備給他的資料往我頭上砸。
我運氣不好,被分配到的負責區域,有個以辱罵廠商為樂的店主管。這間賣場業績極好,因此各品牌廠商無不傾盡全力巴結討好對方。自以為人情世故還算熟練的我,沒想到卻在最有信心的事情上踢了鐵板:店主管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就算我堆了滿臉笑容遞上資料,他一樣板著臉轉頭就走,半點餘地都不留。
灰頭土臉的我,向先前負責這個區域的前輩求救。前輩安慰我:「這間店就是這樣,妳忍耐一點,我當年也是乖乖配合,幫忙補貨、清潔賣場,做了半年以後,他才願意把我們家的商品放到顯眼一點的貨架上陳列。」
「半年?」我大驚失色。「可是,你看北區那個誰誰誰,他第一個月就發績效成果信給總公司了耶!」
「哎唷這種事情,很講運氣啦。妳不要太放在心上,每家店的情況都不一樣。」前輩的安慰聽在我耳裡並沒有多大效用。他比我早來公司一年,個性溫和敦厚,不是公司裡頭的明星員工。而急欲證明自己的我,只想向最閃亮的星星看齊,以為只要持續努力、用對方法,就可以收穫最甜的果實,成為被所有人誇讚的模範生。
但其實,努力雖然是成功的基石,卻不是達成夢想的保證。那年我二十五歲,雖然在過去的求學生涯中屢屢遇到挫折,卻依然相信努力就可以成功扭轉命運,相信老天不會辜負勤奮付出的人。
我能做到的,不過是「盡力」而已
面對優秀同儕的壓力與日日夜夜被客戶羞辱的壓力中,過度用力的我,一點一點開始變得不對勁。
第一個跡象是,我開始害怕電話鈴聲。
客戶經理的工作原本就需要大量的溝通,每天撥打上百通電話是家常便飯,接起電話時,我總是精神奕奕、風趣說笑。掛掉電話之後,我卻感受到情緒從山峰直墜谷底,有著巨大的落差。
電話中樂觀開朗的口氣,只不過是我想向外表達的形象,其實我內心煩悶、恐慌,卻不能對任何人講,因為害怕示弱,害怕被發現「啊!妳果然不夠優秀,是一個即將輸掉的失敗者」。
於是,我應答來電的動作越來越緩慢。有時明明已經看見手機螢幕亮起,熟悉的分店電話號碼就在上頭閃啊閃,卻遲遲無法伸出手指、按下接聽鍵。
有時候,明明早就安排好客戶拜訪行程,車開到停車場後,我卻遲遲不願意熄火,只是坐在車子裡面,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播放音樂。像是在逃避不喜歡的場合,能拖延幾分鐘都好……
那時最常反覆播放的,是一首叫〈Bad Day〉的歌:
Cause you had a bad day,
你只是一時地不順遂,
You're taking one down,
你只是剛好意志消沉,
You sing a sad song just to turn it around.
你只是唱了一首悲傷的歌。轉個身,一切就雨過天晴……
如果能轉個身就放晴,該有就好。
無法從工作中獲得自我價值感的我,每天晚上都會打開人力銀行的頁面,查找各種行銷工作職缺,然後再灰心地發現,沒有任何一個工作,能帶來與目前收入旗鼓相當的薪酬。
最後,我連出門上班都感到困難。
終於有一天,我將自己捲成一團、縮在棉被裡,無論如何都無法說服自己穿上襯衫、出門上班。看著被我關成無聲的手機螢幕不斷閃爍來電通知,一通、兩通……
我哭著打電話給要好的大學同學,問她有沒有空,告訴她,真的覺得自己很不對勁,需要去看醫生。
講義氣的同學很快就抵達,摟著我的肩膀、陪我到醫院的身心科掛號。進到診間,醫生才開口說一句:「怎麼啦?」我就開始唏哩嘩啦地哭,滿臉鼻涕眼淚地用破碎的句子描述我的挫折:「我覺得我不管怎麼做,客戶都不高興……」「別的同事做得很好很好,可是我真的很努力了啊,但是我就是做不到,沒辦法跟他們一樣好。」「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哽咽地到櫃檯領藥結帳之後,同學送我回家。我像一條在岸上掙扎的魚,瞪著擱在茶几上的藥包,遲遲無法決定該不該立刻吞一顆藥丸,接著去睡覺。
最後我打開電腦,輸入整串難懂的藥物名稱查詢,不意外地發現,睡前要吃的是安眠藥,早上該吃的是抗鬱劑。
那天晚上,我吞了安眠藥後沉沉睡去。隔天出門上班前,我按照醫囑除下抗憂鬱藥丸,期待奇蹟出現,我的這一個工作天,能在服藥後變成溫柔順遂的日子。結果那天,我感覺自己像是一條被包覆在泡泡裡的金魚。
難相處的客戶嫌惡表情如常、陳列員不理不睬的冷淡態度毫無改變。但當這些總是重重打擊我自尊的事情發生時,原先應該尖銳如刀鋒戳刺的受傷感,被一種像是被鈍刀敲擊的感受取代。
我意識到,其實今天與先前每一個工作日所發生的事情,並沒有任何差別。只是服藥後的我,感官變得遲緩,否定的話語依然鑽進我耳裡,但被藥物包裹的神經已經不再敏感,不再輕易感受到痛楚。即使察覺到那些句子裡頭的惡意,可是過去那種一下子被傷害到自尊、尷尬到無地自容的窘迫心情,一整天都沒有發生。
這天工作結束後,我回到家,看著藥袋,內心再次陷入掙扎。
服藥,就可以靠著神經被麻痺的藥效,將自己裹在一層安全軟墊裡,讓外界惡意的言語無法輕易形成痛苦。但其實,一切都沒有改變——客戶一樣拒絕配合、我的工作績效一樣卡在原地,只不過對自己成為失敗者的那份挫折感,變得不再強烈而已。
所以,就這樣了嗎?
我唯一的選擇,就是用藥物麻痺自己的感受嗎?
而這只是剛開始,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接下來的生活,我是不是也只能依靠藥物,才能繼續面對現實?這是我面對惡意時,唯一的應對方法嗎?
所有機關算盡的盤算,只不過是我在掌握有限資訊的情況下,能做到最好的規畫。但人生哪裡是這麼單純的事情呢?天災人禍也好,人事變遷也好。就算我們勤勉地將所有能做好的事情做到滿分,依然無法真正控制未來的走向。我能做到的,不過是「盡力」而已。
以為進了薪資高、名聲響亮的外商公司,人生就能自此順利,卻沒想到後頭還有千難萬難。原來生活是一連串被打擊後爬起來、下一秒卻可能又被另一件事絆倒的過程,沒有電影裡終於打敗惡棍,「從此大家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這種結局。
討好別人不該是我的使命
服藥那幾天,我在情緒變得遲鈍、不再敏銳回應外界種種的情況下,反覆思考未來的路該怎麼走下去。
最後我終於想通:我的痛苦,來自於太過在乎別人的眼光。
從小到大,我不斷在追逐別人認同過程中,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希望讓父母感到驕傲、期待獲得老師的認同;最後,渴望自己在職場裡成為一顆閃亮星星,被上司或客戶喜愛。
我把注意力放在別人對我的觀感上頭,為此付出所有力氣,卻忘記了,討好別人不該是我的使命。
別人是別人,我是我。為什麼總想著別人如何看待我,卻不花一絲精神去思考,撇除別人的目光之後的我,究竟想用什麼方法,活在這世界上呢?
不為了別人的掌聲而努力上台表演;不為了長輩的稱讚而熬夜念書。
可不可以開始純粹地喜愛一件事情,不再只是為了取悅誰?
那年我二十五歲,在身心解離的痛苦中,終於了解到:自己可以活成不同的模樣。
日子繼續往前推進,壞客戶依舊用粗俗的難聽話語回應我的每一次提案,優秀又幸運的同事績效仍然像美麗的煙火一般,引來各方大主管拍手稱許。我持續在「覺得自己不夠好」的自我貶抑中,艱困前行。但不同的是,我不再依賴藥物麻痺感受,而是開始練習「我」這件事情。
我盡力了,我問心無愧,很多事情,本來就不是我能夠控制。眼前的輸贏只是眼前,不是以後,甚至,輸贏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因為我想要的,與別人不一定相同。
兩年後,我遞了辭呈,離開這個我曾經削尖了頭都要鑽進來的外商窄門,放下我一直捨不得的豐厚薪水。
在這之後,我過得快樂嗎?
遇過無良老闆、欺詐廠商、惡意排擠後輩的老鳥,傾盡心力付出的案子化為泡影。在各種鳥事襲來的同時,卻也有著閃閃發亮的時刻:新專案一炮而紅、媒體爭相採訪,或是銷售創下史上最高紀錄、難以協調的合作單位最後成為最緊密的夥伴……沒有一帆風順,卻在順境逆境之間,累積出滿滿經驗值。
我相信許多事情背後,總有神祕的因緣,很多看似曲折的辛苦,其實正將我們帶往一條美好的道路。這看似老派雞湯文的論調,卻是我活了大半輩子後,最衷心的感想。或許在此刻,你正面對巨大壓力,對無能為力的自己感到挫折沮喪,但請一定要記得,你的人生路還很長,再不開心的事情終究都能過去。重點是,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自己的人生,不必用來討好誰。
把別人的眼光拋到腦後,花更多的精力與自己好好對話,為自己做決定,實踐一個心甘情願的人生。即使吃苦,也能甘之如飴,因為那是自己的選擇,我們明白眼前的辛苦,是為了內心渴望的未來。
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你不能選擇出身,但能活出想要的人生:大姐Selena寫給不甘現狀、不想放棄的你》,圓神出版
作者:陳珮甄(Sele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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