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咲子的年薪終於不再遜色於丈夫，但總共花了11年的時間才來到此階段，這一切全憑著她不願放棄，有工作就做的拚戰心態所賜。咲子在百感交集的複雜心境下迎來人生的轉捩點，不過此時丈夫依然不知輕重地表示「恭喜呀∼」「唉喲，她啊∼在工作方面總是比我更有表現咧。」—混蛋，盡是胡亂扯！

文：小林美希

職涯被迫中斷的妻子心頭之恨——46歲．東證一部（註）上市企業管理職

「自從生了孩子後，我總是在對周遭的人道歉。一邊工作一邊養育孩子，是這麼對不起大家的一件事嗎？」這段話不但道盡女性為人母後持續就業有多困難，亦成為筆者取材的原點。

十多年前，在筆者剛開始針對育兒中的女性進行採訪時，結識了加藤咲子小姐（化名，46歲），並聽她娓娓道出這番心境。《週刊經濟學人》特集以及拙著《紀實報導 職場流產》（暫譯，岩波書店，2011年）亦收錄了關於她的故事。

曾經因為情勢所迫而短暫成為全職主婦的咲子，對此感到無比怨恨，這段往事則要從15年前說起。

透過後續追蹤才得知，咲子因為職涯被迫中斷這件事，對丈夫（50歲）那種已可稱之為憎惡的情緒仍然持續發酵。咲子應屆畢業後就在據聞超難考的中央政府所管金融機構上班。她因卓越的語言能力而備受器重，主要負責與美國聯邦儲備銀行（FRB）和英國央行（BOE）等機構的業務往來，針對景氣與市況等各種專業報告進行翻譯與製作相關文書資料，並在任職第三年時轉調到金融檢查監理部門。

咲子完全就是名符其實的菁英，被提拔擔任「MOF窗口」，也就是負責與財務省溝通往來。在這之後，年僅20多歲就有外資金融機構開出年薪千萬日圓的條件挖角，其能力之優秀可見一斑。

咲子在轉職跳槽的同時完成終身大事，接著懷孕。當她向當時的上司告知懷孕一事，沒想到上司卻一副理所當然地表示「那妳會辭掉工作吧」要她捲鋪蓋走人。亦即今日所說的懷孕歧視。這件事則發生於2001年6月。雖說是外商，但下屬的去留受到上司價值觀左右的情況並不算少。咲子不認輸地直接找上美國總經理談判才順利取得育嬰假，並在2003年重返職場。

當時在教育機構工作的丈夫為單身赴任的狀態，彼此的老家又遠，無法幫上任何忙。咲子置身於從早上七點上班到晚上11點乃家常便飯的部門中，為了兼顧工作與育兒，著實吃足了苦頭。

所屬職場環境並不包容與體諒正處於育兒階段的員工，咲子總是一邊跟同事們說「對不起」而早一步下班，若延誤了去幼兒園接孩子的時間，又得不停地對教保員說「對不起」。對於因為等不到人而哭泣的孩子還得賠罪安撫「對不起喔，媽媽來遲了」。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幾個月後，實在令咲子感到吃不消，整個人已完全燃燒殆盡。

剛好就在此時，丈夫被派往海外工作一年，咲子因而決定辭去工作「夫唱婦隨，遠走他鄉」。

像咲子這樣，因為丈夫轉調單位而離職的女性究竟有多少呢？關於這方面的調查相當少，不過日本厚生勞動省「為掌握育嬰假制度等相關實際狀況之調查研究事業報告書」（2011年度）指出，在懷最後一胎並於產後選擇離職的女性當中，有9．7％為正職員工，卻因為「丈夫的工作地點、轉調問題而難以持續就業」，也就是說，大概每10人就有1位是屬於這樣的情況（圖2-2）。

根據厚生勞動省「平成24年（2012年）度僱用均等基本調查」，將員工分為「綜合職」、「一般職」、「技術職」並分別設有僱用管理制度的企業為57．6％。將來有望升任幹部的綜合職則有可能被轉調至日本全國各地，相信受此影響的家庭應該也不少。

年薪銳減，只有原本的三分之一

丈夫派赴海外或許可說是咲子夫婦命運的分歧點。咲子在歐洲過著全職主婦的生活時，才赫然發現丈夫的本性。

看著負責做家事、帶孩子的咲子，丈夫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妳只需要陪孩子玩就好，還真爽呢。」這句話成為導火線，令咲子的內心宛如烈火般熊熊燃燒，再也不曾恢復平靜。

——我沒聽錯吧？！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我現在的確只是一介家庭主婦，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在走到這一步之前，我有多麼嘔心瀝血，拚命兼顧育兒與工作，結果卻得放棄職涯發展時有多不甘願？

派駐海外的任期結束後，咲子跟著丈夫來到下一個調派地點，九州。彼時的地方城市並沒有可以讓35歲的咲子發揮卓越語文能力和專業知識的工作。派遣公司也說「您的孩子還小，再加上您的年齡條件較為不利，只能為您介紹時薪800日圓左右的事務工作，或速食店的職缺。」後來請朋友幫忙引薦，好不容易才在私人經營的研究機構找到工作，成為兼職人員，年薪為300萬日圓，銳減到只有生產前的三分之一。

產後養育幼兒的女性要持續就業與再就業，從以前到現在皆相當有難度。以各年齡層來看女性勞動力參與率（勞動力占15歲以上人口的比率）時會發現，上述狀況如實反映在25歲至34歲世代低迷的數據上。將此數據變化製成圖表時會呈現M字型，因而被稱為「M字曲線」現象。造成此現象的主要原因在於女性的育兒期離職潮（圖2-3）。女性勞動力參與率，尤以有配偶的20世代後半至40世代前半特別低。

不但減少工時與遠距工作等彈性上班制度不夠完善，企業又因景氣低迷而要求人數稀少的優秀正職員工燃燒生命，在這樣的現狀下，要在養育孩子的同時，以正職人員之姿投身工作是很困難的。查閱總務省的「就業結構基本調查」（2012年）也能得知，女性在遇到結婚與生產等人生重要大事的時期，正職的比率會下降，兼職的比率則會上升。

20∼24歲的正職人員比率為52．3％、25∼29歲為60．7％、30∼34歲為52．4％，比其他世代來得高，35歲之後的年齡層則下跌至30∼40％。另一方面，20∼24歲的兼職比率相當低，只有8．2％，但25∼29歲為15．1％、30∼34歲為24．8％、35∼39歲為34．2％，40∼50歲則上升至40％左右。

從該調查亦可看出，女性要轉職成為正職人員亦十分有難度。「過去五年間轉職就業者」資料顯示，原本為正職員工的男性在轉職後約有七成能以正職人員的身分再度就業，但女性卻只有五成左右。換句話說，即使原本為正職員工，大約五成的女性也會因為轉職而成為非正職人員。

以兼職人員之姿再度就業的咲子，於六年後轉職投資顧問公司，原以為終於找到可以累積職涯資本的工作，但那裡依舊不是能讓她感到滿意的職場。此時距她產後已經過八年的時間。儘管如此，她仍是咬牙忍耐，做好眼前的工作。

媽咪跑道（Mommy Track）的陷阱

進入2015年後，咲子成功跳槽成為九州地區東證一部上市企業的管理職，這讓她總算鬆了一口氣「這下終於可以從「媽咪跑道」掙脫出來，回到普通的上班族狀態。」

媽咪跑道是指，儘管得以兼顧工作與育兒，但所負責的工作內容卻難以晉升加薪，亦被稱為「媽媽專用職涯養成班」。原本在工作上大展長才，不斷累積實務經驗的女性，在產後被指派處理難度較低的工作，或因為短工時薪資縮水等而導致工作動力下降的情況亦不在少數。對咲子而言，工作內容、收入、職位也都是人生中相當重要的事物。

咲子的年薪終於不再遜色於丈夫，但總共花了11年的時間才來到此階段，這一切全憑著她不願放棄，有工作就做的拚戰心態所賜。咲子在百感交集的複雜心境下迎來人生的轉捩點，不過此時丈夫依然不知輕重地表示「恭喜呀∼」朋友來家裡玩時，他還笑得樂開懷地直呼：「唉喲，她啊∼在工作方面總是比我更有表現咧。」

——混蛋，盡是胡亂扯！

在朋友面前，咲子都快忍不住面露慍色了。丈夫還接續道：「而且啊，她總是因為自己的薪水比我高，跩得跟什麼似的。」

——你這人，完全跳過我最痛苦的11年，還敢如此大言不慚......跟著你一起來到九州，年薪還不到20幾歲時的一半，但我還是忍了下來，咬牙苦撐，好不容易熬出頭了，但你卻絲毫不了解我的心情。——王八蛋！去死啦！！咲子不由得產生一股想殺夫的念頭。丈夫卻對咲子的心境渾然不察：「反正結果才是最重要的嘛，這樣也挺好的呀。」一貫地說風涼話。

註釋
譯註：2022年4月4日起，東證重組為Prime、Standard、Growth3個新市場，不再使用一部、二部等分類名稱。

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老公怎麼還不去死：家事育兒全放棄還要人服侍？！來自絕望妻子們的深層怒吼》，台灣東販出版

作者：小林美希
譯者：陳姵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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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在小孩哭鬧時想去洗盤子。笑著對小孩說「是不是想找馬麻啦～？」「整天都在家跟小孩玩真輕鬆。」做點小事就覺得自己「有幫忙」而志得意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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