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週末要休息,這是上帝規定的,但現在每個人幾乎都加入了「超時工作的邪教」。如果我們能夠各方面都善待自己少做一些、也願意放手少擁有一些,就能在這四十八小時裡獲得真正休息的感覺,並重燃生活的熱情。


文:卡特里娜・翁斯塔(Katrina Onstad)

縮短工時讓工作效率倍增,家庭生活美滿,氣候變遷減緩
過去數十年來,時好時壞的經濟已成了一種常態。一端是高失業率、經濟成長緩慢、薪資未漲;另一端是賺得多但沒什麼休閒;中間則是:分秒必爭和疲憊。不是工作不夠分給多數人做,就是工作太多只集中於某些人身上。

兩端差距看似大到無法縮短,但英國一個名為「新經濟基金會」的經濟學家智囊團看到了希望,針對延長週末和縮短工作週提出了解決方案。在歐洲各發達經濟體當中,英國的工作週時是最長的:四十八小時。

新經濟基金會認為,假如所有英國人的工時都減少,就能創造更多就業機會、減少失業人口、增加更多的納稅人口,整體而言十分有利。此外,隨著工時減少,環境也能獲益,因為平均工時較短的國家相對使用較少的能源。據美國經濟及政策研究中心提出的一份報告推測,工時縮短跟溫室氣體排放量的減少有關;相對地,這也意味著全球氣候變化會趨緩。他們雖未直言兩者的因果關係,但大膽假設,縮短工時還可能減少消費。

但這項提議似乎只對全職員工有利,而非時薪員工。在僧多粥少的情況下,若再減少低收入人口的工作量,他們的生活水平難道不會降得更低嗎? 對此,新經濟基金會的社會政策組主任安娜.庫特(Anna Coote)表示:「如果你要縮短低階員工的每週工時,你必須同時提高他們的時薪;你不能沒有配套措施就貿然行事。」但是,要企業開始增加這樣的財政支出,得先證明那些工作時數減少的人,比起每週工作四十多小時的全職員工,其每小時的工作效率還要高。

新經濟基金會提出了一個逐步過度到較低工時機制的方案。新進員工可以一週工作四天,年紀較長的員工(如五十五歲左右),可以逐年降低每週工時一小時,直到退休為止。這些措施在實行以後,將有大量員工的每週工時縮短。員工可以選擇逐步加薪或逐步減少工時。

庫特表示,荷蘭、德國和比利時人的工作時數都比英國或美國人少,但這三國的經濟依舊十分強盛。在瑞典哥德堡,一間由政府資助的養老院正進行為期兩年的實驗,旨在研究工時縮短、但支領全薪的八十名看護,看此舉能否創造足夠的利益來攤平額外員工的招聘成本。據前期報告顯示,缺勤率下降一半,護理品質卻有所提升(雖然該計畫的成本引發了一些爭議)。此外,同在哥德堡的豐田汽車則成功印證了縮短工時的好處:該公司在十三年前轉為每日工時六小時,利潤因而增長百分之二十五。

這些縮短工時的實驗不僅是理論,假如哪一天我們沒工作可做,它們可能就會成真。未來學家早就預測,自動化將取代人類的工作,造成大量失業。就某種程度來說,他們所指的未來就是現在;畢竟,過去十年來,失業率始終居高不下。在世界各地的製造業裡,我們已經看到機器人取代了人力;更明顯的是,就連看似不可能受影響的產業,如計程車和飯店,都已經遭到新科技取代。據牛津大學的研究推估,美國在未來二十年間,將有百分之四十七的職位變成自動化。

人們該如何在後工作社會裡應對生命的衝擊?有一種想法是說,所有公民每年都應獲得由政府給付的收入,領取足以維生的薪資來縮短貧富差距,好讓所有人都能維持基本的生活水準。另外,解決機器人問題還有一個有效辦法,那就是縮短每週工時,如此便能釋出更多的工作機會。

其實在許久以前,美國工業就曾選擇走上這條路。那是史上極為奇特的一段路程,我們的工作週,以及我們的生活,差點就變成跟今日截然不同的模樣。

一九三○年十二月,由於家樂氏創辦人威爾.家樂(W. K. Kellogg)的一時興起,他將密西根州巴特爾克里克的玉米片工廠從每天三組八小時輪班,改成四組六小時輪班制。在經濟大蕭條、大量失業的期間,這個小鎮突然多出四百個新的工作機會。精力充沛的員工很快證明自己每週工作三十小時也跟四十小時一樣有效率,因而獲得加薪。

家樂氏的實驗十分成功,每週三十小時工時看似工業界未來發展的方向。於是,阿拉巴馬州的參議員休戈.布萊克(Hugo L. Black)於一九三二年提出一個關鍵的縮短工時法案,明訂美國每週工作五天、三十小時的工時;一旦超時工作,將嚴厲開罰。

他在廣播中向全國人民承諾,這項法案馬上就能讓全美六百五十萬的失業人口有工作可做。一九三三年,參議院通過了這項「三十工時週法案」。然而,「全國製造商協會」對此極力反對,委請政治說客居中斡旋;羅斯福總統因此讓步,不再支持。這個法案後來提交眾議院表決,並在一九三八年頒訂新規,最終明定每週工作四十小時。

於是,四十小時工作週成為常態,三十小時等其他可能性自此從人們記憶中消失。但是,家樂氏工廠在部門不斷裁減的情況下依舊保持三十小時工作週,直到一九八五年為止。當最後一班工作結束時,工人們還在當地酒吧舉行了一場模擬葬禮,裡頭放置一個紙板棺材,象徵三十小時工作週的逝去。

一九九二年間,在電影製作人暨「拿回你時間」倡議團體創辦人約翰.葛拉夫(John de Graaf)與歷史學家班傑明.亨尼卡特(Benjamin Hunnicutt)做的一系列採訪中,家樂氏最後那批員工回憶自己生活受到縮短工時的影響。葛拉夫在AlterNet上如此描述:

「一對曾在該工廠工作過的夫妻恰克和喬伊.布藍查聲稱,每日六小時的工作制使得恰克早在婦女運動興起前就成了一名『女權主義者』。他得和妻子分攤家務,並在孩子們學校裡擔任『愛心爸爸』……。布藍查夫婦跟我們說,每日六小時工作制結束之後,巴特爾克里克的犯罪率上升,擔任志工的比例也變少了,因為人們沒有多餘的時間在鄰里間守望相助。布藍查夫婦還說,他們並沒有多豐富的物質享受,但他們的生活卻充滿大量的休閒時光,比今日的年輕家庭更加幸福,後者看似擁有更多物質享受,但時間卻從不夠用。」

他們的回憶體現出凱恩斯對孫子輩未來光明前景的預言:縮短工時將孕育出超脫物質享受的市民,他們會有更多時間去強化與家庭和社會的關係。工作減少的樂趣不僅是個人的體驗,還可擴及到更廣的層面。

即便在今日,企業和政府機關偶爾也會進行這類的休閒實驗。二○○八年間,正值美國經濟一落千丈之際,猶他州內一些公家機關部門的員工同意將每週五天、每日八小時的工作制,改成每週四天、每日十小時,只有星期一到星期四工作。此項節省成本的措施意味著他們每週總工時雖然維持不變,卻得到了為期三天的長週末,而且實施後成效良好。

根據該計畫結束後的評估結果指出,在一萬八千名參與計畫的州政府雇員裡,有一半以上的人表示他們在工作日富含生產力,並有八成以上的人表示他們比較喜歡每週四天、更甚於每週五天工作制,進而希望在新的一年起能夠維持每週工作四天。在成本高昂的時代裡,節能是該實驗的目標之一,並且順利達成:一年碳排放量減少了大約四千五百四十六公噸,其他溫室氣體排放量則減少約八千公噸。

「休息」的價格無法量化,但你知道它值得

不過,減少工作的好處不只體現於金錢節流方面。較短的工作週其實更加符合人性:它能夠提振情緒和忠誠度之類的無形東西。菲麗西特.貝佐(Felicitas Betzl)是網路精品行銷公司Serps Invaders的董事總經理,該公司總部設於蘇格蘭愛丁堡,客戶遍布全球。為了跟其他更大公司競爭、延攬業界一流人才,她決定給員工(五名全職,外加二十位左右的顧問和自由工作者)一份她所謂的「大禮」:四天工作週。

網路行銷需要一套專業的技能,因此這類職缺往往僧少粥多,許多公司都搶著要這樣的人才。Serps員工在四個工作日裡努力工作,每天九個半小時,可自行選擇幾點上班;他們每週工作總計達三十七個半小時,將近四十個小時,這樣聽起來好像很累,但星期五他們不必上班,只留一人待命。讓貝佐驚訝的是,客戶都非常配合。她說:「他們還詢問我的做法,也想在自己公司實施。」在週五不營業的這三年來,貝佐的員工在週五被叫回公司處理問題的次數,僅僅只有三次。

為了確保每位員工都能做好工作,貝佐採用專案管理工具這類的「生產力神器」,排定時程定期追蹤進度。在工作中高效利用時間是保障週末可休的關鍵;有太多的辦公時間都平白浪費掉,這還不包括查看臉書、或廁所內閒聊的時間。許多辦公室的管理體制綁手綁腳,簡直就是設計來扼殺我們工作效能的。多數人在完整九十分鐘的時間內得以高效專注工作,中間不必休息;然而,一旦每天有大大小小的臨時會議要開時,工作就沒法持續專注。

傑森.弗萊德跟我說,Basecamp是嚴禁開會的,因為他們公司發現會議佔用過多白天時間,讓員工不得不在晚上和週末做真正的工作。但是,如果員工能有一個平靜、不受干擾的環境(關掉你的通知提醒!)得以專注工作,他們或許有機會拿回一些週末時間。

據貝佐說,自從Serps Invaders實施四天工作週之後,超時工作的情形已經減少。員工上班時變得更加投入,因為他們可以利用星期五看醫生或去銀行辦事,不必像以前一樣得利用上班日偷偷摸摸地去。有些人表示,缺點是太晚下班(晚上七點半辦公室才關門),還有晚餐時間得延後。但即便如此,依舊沒有員工拒絕這個四天工作週的非強制性選擇,而恢復到上班五天。

貝佐還說:「星期一早上,當我看到大家拿著咖啡準備開始短暫工作週時,我發現他們看起來不太一樣:一副神清氣爽,準備好上工的模樣。」她會問大家在三天週末都做了什麼,許多員工回說去旅行、陪小孩;一位女性員工表示已開始跑馬拉松。原本塞滿週末的那堆繁雜家事可以在週五做完,接下來兩天便能好好休息。

或許休閒算是一種社會傳染病:假如我們看到別人空出時間度過美好的週末時光,我們也會想要跟著這樣做。當然,貝佐看到員工善用假期後,她發現自己也受到啟發。她本身工作的時間是每週七十到八十小時,大幅下降了至少三分之一。「我若是不抽出時間休息的話,我的員工會生我的氣,他們真的非常貼心。我知道我可以休息,因為我完全相信他們和他們的能力。」

在Basecamp時,我向弗萊德請教,詢問有沒有一些衡量標準可以拿來向其他公司證明,讓他們也看到長週末的可行性,以及提高利潤的價值。弗萊德表示,價值這東西很難用金錢衡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公司的價值有多大(但至少是大到足以讓亞馬遜的傑夫.貝佐斯於二○○六年投入資金)。

他不願用金錢做為評估短工作週的標準,而是從精神層面來談它的價值,他說:「我們是否因此失去部分高效時間呢?或許吧!可能喪失了一些。在企業裡,每個人都想衡量一下這個、衡量一下那個,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衡量這一點。我認為,我們從它那裡得到的回報更有價值。到最後,你工作時不再平白浪費時間,進而迎來一個更平靜、更放鬆的環境。人們可以利用週末的時間做更多有趣的事情,因而創造出更多有趣的人。

要去量化它的價值很難,但你感覺這個做法是對的。打個比方說,你要如何衡量向人道謝的價值?你要如何衡量微笑的價值?你沒法衡量這些東西的,你只是知道這麼做是對的。事情無法完成或延遲完成並不會影響到我們公司,既然不會影響,那我們為何不這樣做呢?難道你不希望每個人都能在工作和生活之間獲得更好的平衡、有更多時間陪伴家人,或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嗎?四天工作週感覺上就是一件對的事情。」

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週末改造計畫:讓身心關機2天,打造快樂的365天(週休快樂升級版)》,時報出版

作者:卡特里娜・翁斯塔(Katrina Onstad)
譯者:胡琦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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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何過週末,就如何過一生。
如果週末過得精彩,人生也會同樣精彩。

對於忙碌到無暇他顧的人而言,生活是最不重要的一件事;然而,沒有任何事比「生活」這門課更難令人學會。

我們總是想要獲得更多,又希望凡事既速效、又能獲得最佳成果,然而這些都需要時間才能達成。只是現代人什麼都不缺,就是缺時間。這正是為什麼我們需要週末的原因:它是個神聖的角落,能讓人待在那裡,放慢速度。

週末要休息,這是上帝規定的,但現在每個人幾乎都加入了「超時工作的邪教」。如果我們能夠各方面都善待自己少做一些、也願意放手少擁有一些,就能在這四十八小時裡獲得真正休息的感覺,並重燃生活的熱情。

週末時光如何過,會逐漸改變你的人生品質。有人的週末是工作日的延長,平日與假日毫無區別;有人則過得渾渾噩噩,沒做想做的事,也沒做該做的事。本書作者也曾每到週日夜晚便沮喪不已,因為她的週末總是不斷重複做許多日常瑣事:陪孩子練習曲棍球、做家事、查看郵件……等。等孩子們入睡後,她才能得到幾小時的安靜時光,看一會兒電視,這就是她的週末娛樂。

這種「失去週末」的感覺,讓她決心尋找重振週末的各種方法。她從生活、文化、歷史、和心理學的角度,深入探究週休的發展歷程與價值意義,包括:為什麼每七天就要休息一天、「每週工作五天,每天工作八小時」制度的由來、為何吃早午餐是種炫耀的休閒活動。同時也告訴我們,除了追劇、購物與放空之外,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她認為最棒的週末應該包括下面幾個關鍵元素,並由它們構成各種組合:與人建立連結、盡情享樂、從事興趣嗜好、走進大自然、發揮創意。只要善用其中幾項元素,就能順利切換「工作」與「假日」模式,擁有一個美好的週末。

週末就像一座實驗室,能讓我們試驗自己想要過怎樣的人生。這個週末,你打算怎麼過呢?

美好週末的真義——

我們工作,是為了可以享受休閒。
週末是為人生充電的空檔,也是自我重啟的方式。
「休息」的價格無法量化,但你知道它值得。
真正的休閒不只是不工作,更要「創造意義」。
周末是讓我們放下壓力,記起重要事物的時候。
如果能偶爾利用一點空檔回饋社會,我們的週末感覺會變得更長、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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